层尘的眸子望着少年,片刻后平肃道:“上月初见时,我言于你只有解惑,无传道授业之牵系……如今我愿授你一业,可否?”
裴液一怔:“……学生荣幸之至。”
朱问点点头,以手轻轻抚了抚手中《仪礼》的封面,递还给少年,叮嘱道:“此书便送你了。明日你可上午去修剑院习剑,下午来此。也不必去学堂,只到后院来瞧瞧,若小塘结了冰,你便到院里走走,练剑读书皆可,或能有所得——往后些天都可如此。”
裴液有些茫然地接过这本书,一时不解,但这仿佛就是这位哲子所言的授业了,他低咳两声:“承我所授之业,不必有继道之责,我愿你自己好好将这本书读完,往后所遇种种,你依然自决便是。”
“……奥。”裴液似懂非懂,却是忽然抓住一个信息,“朱先生,明日我不跟你一同去朝议吗?”
朱问平肃道:“你并非我的传人,明日众官之前,我只带继道过去。”
“哦,好。”裴液顿了下,终于忍不住问出担忧,“可,朱先生,这池塘好像还没有结冰。”
“明日会结的。”朱问裹了裹暖氅,看向少年,“就此别过了,回去睡吧。”
“嗯。”
裴液拿着书站起身来,心中莫名抽动了一下,但朱问已继续低头批注着那本医书,裴液静立两息,从灯烛前走过去,影子和这位伏案的哲子交错而过。
……
……
腊月初九。
天空明朗高远,没有遮挡的风掠过街衢,割过檐角,含元殿之前的广场上,玉阶之下,镜池之前,青绯朱紫列如彩云。
幞头玉带,衣襟飘飘,这是“鉴于千臣耳目”的大朝议,唯有涉国之社稷的重事才专开一回,自御座上的圣人修改朝制后,这已是大唐最广大而庄重的议事场合。
许多少有机会面见圣颜的低微之官于今日也得以排在列末,目光向前面投去时,便可见那几道山海般的朱紫身影。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议意味着什么。
浩荡席卷了神京数月的飓风怒浪,多少人官帽吹落,多少人断颈殒命,往前追溯到那位惨死的故相,往深可窥见嗣位的惊心变动,往上,则早已声达御座,前些天的传言中,听说紫宸殿中已有一次七位紫衣的夜议。
天理院是个高远而冷僻的地方,很多时候它只有名字在士林相传,好些年也不会真正现于人前一次。
而当它站到台前的时候,往往就是在今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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