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蒂港常年日晒。
无论冬季还是夏日,给人冷或热的风,这里永远沐浴阳光——如果非要套用《伊甸经》里面的圣言,兰道夫甚至觉得,这里比羊皮卷上的血墨描述的更像天堂。
“‘饮不完的美酒,欢歌与快乐。祂愿意祂的孩子来身边,儿童吹着号角’…上面可没说怎么个吹法。”兰道夫半捋着袖子,像个搬货工一样戴了顶鼠灰色格纹呢帽,同样颜色的马甲、夹挎着棕色布裤的背带衬衫。
罗兰和他的打扮类似。
只是临出来的时候被贝翠丝逮住,用热透了的小铁圈把发帘烫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卷,黑发梳了个乱糟糟的马尾——照伦敦先生们讲,就是‘你怎么敢这样’的打扮。
只是他皮肤好的吓人,总给兰道夫一种死了十几天的尸体吞了点燃的蜡烛后悄悄上街的感觉。
在兰道夫另一侧,是位年纪不大的姑娘。
她穿了一套密不透风的过踝裙,布料比白金汉宫里的窗帘还要厚,脖子上系着丝巾,头顶是一顶庞大的、缀着丝带、水果、人造花和一整只标本鸟的浅蓝色宽边帽。
三个人在街上走,完全不像活在同一个季节、同一个世界的人物——两位先生似乎正要护送一件昂贵的人与自然标本去某个地方。
这就是许多路人的看法。
不过他们也不奇怪。布莱顿的‘度假’港时有这样的人,即便自己被热的像块切开后肉汁鲜美的牛排,也里里外外裹得严实可靠,以免让这些穷鬼们看去一眼。
哪怕一眼,就要亏出半个世纪的尊严。
这时候,街上某个处在同一阶级的群体会自发性的结团,边瞟着‘老爷’和‘夫人’,边低声嘲笑他们,开一些不大上的了台面的笑话。
譬如闷久了的,比如猫能做到的,人只有让另一人帮忙…
——如果你观察猫,就发现它们的确‘得天独厚’。
独来独往的动物果真不用求人,对不对?
总而言之,兰道夫只是应酬性质的陪这姑娘上了街,为能缩短这愚蠢的‘约会’,他还特意不合规矩地叫上了罗兰。
顺便。
姑娘的名字是:
克劳迪娅·哈扬·卡文迪什。
这位眼窝深陷,有着浓密睫毛、最纯正赭石色发与眼的姑娘,是卡文迪什家四子:杰夫·卡文迪什最小的女儿。
“也是最杰出的一个。”
丝毫不觉热意的姑娘微微扬起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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