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应该马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追赶皮球。球滚到哪里了?是不是在道路的边缘掉下去了?或许他想把自己的身体抬起来,像以往无数次跌倒了又爬起来一样,从一片潮湿的腥味里,他看到自己的血,浸透帽子,还有一地玻璃渣的碎裂。在不久之后他会最后一次需要帽子,得遮住面部。赵蕤可能脸色惨白,像被飓风席卷周身,剧烈而残忍的腹痛击中了他。而弦弦的全部努力,也许不过是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抬了微不足道的几厘米。这是他最后的力气了。在已形如梦游的赵蕤今生今世无法遗忘的血腥味里,弦弦仍保持着生活中的姿态,挣扎着微笑,歪歪斜斜,抬在玻璃碎片上的面容恐怕比任何时候都要阳光可爱。然而我还在床上跟自己生着闷气,没有让窗户敞开,闻到远方风里的气息,那和我血管里至今在流淌着的液体的味道一致,它们来源于同一个母亲。那天它散落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里,如门外的大雨点点滴滴,任由落下,唯独不在我这密闭的房间里。
如今已永远无法将痕迹与气味冲刷干净了。
“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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