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
黎菀有个弟弟,和我们差不多大,比她小了快二十岁,常和爸爸一起来看望姐姐。她的父亲是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面色黝黑,总披着深蓝色的外套,一看就知道是工人。他牵着小儿子的手,不像父亲,倒像个大伯——还没老到像爷爷的程度。她妈妈来的次数不多,印象很深的是她那双大手。在冬日,手背上经常带有几道冻疮。比较严重的时候,会让人想到婴儿的小嘴。
她的弟弟乖极了。从不大声喧哗,每次进病房都会朝望他的人点头、打招呼。衣服并没有多新或多好看,但总是穿戴齐整。他是能把旧衣服穿出乖巧与精神的小孩,翻好的衣领决不会起皱或发黄,外衣拉链拉得严严实实,裤脚也都牢牢地贴在鞋舌后面,鞋带从没散开或掉到地上过——这些对那个年龄的男孩子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走到姐姐床前,姐姐让他坐下,他摇摇头不肯,爸爸倒是没客气什么,径直坐到了床尾。姐姐指了指一旁的床位,说这个小哥哥叫穆铮,还有个弟弟叫黄敏学,他们俩和你一样大,都会踢球。于是他端端正正地走到穆铮的床边,有些拘谨地喊,穆铮哥哥好,敏学弟弟好,我的名字叫黎彬,黎明的黎,文质彬彬的彬。穆铮记住了这个名字,也记住了他瘦瘦的身躯和蓬松的头发。学学问他,你踢什么位置?他说,踢过前锋,也可以拉边或者在中路。穆铮笑了,一个人能做我们两个人的事呢,真棒。姐姐看着穆铮说,等你病好了,你们仨可以一起踢球,我呢,就静悄悄地看。要是踢得好,拿了冠军,就教你们唱We are the champions,皇后乐队的歌,意思是“我们是冠军”,champion就是冠军哦,记住了吗?
穆铮想呀,要真有一天,三个人成为队友,而黎菀姐姐给我们唱歌,那我和她肯定都已经好起来了吧。战胜病魔可比拿足球比赛的冠军难多了呢——到时候我可就是冠军中的冠军了。
姐姐,穆铮哥哥还好吗?黎彬无心的问题让病房陷入了沉默。白色的墙壁让这个不大的空间像一条在海里飘摇的透明小船,作为水手的病人们谁都不知道此刻的风平浪静会维持多久,自然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那条岸在哪里,何时将会抵达。健康的人尽管与病人风雨同舟,但他们的脚始终站在叫“生命”的海岸线上。得了病的亲人朋友即便就在身边,属于他们的生命之火却在风云莫测的大海上摇曳,永远不知明天是熄灭于对岸,还是重新回到此岸熊熊燃起。
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的身体很棒。你们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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