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明日我告一天假,晚间再来补课。”立在檐下看着朱问走回来时,裴液道。
朱问点点头:“可,须在戌时前过来。”
“是。”
这位哲子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丝不苟地洗着茶壶,裴液动了动喉咙,也没再多言,就此一拜离去。
二天论依然在悬而未决,一桩对士林士气打击极大的刑案却要落定了。
文在兹,八九月时神京士林最响亮的一道声音。
早在外地士子进京之前,早在世家的阴影还压得人喘不过气时,甚至早在禁荐折子递上去之前,这名儒生就已在向那些贵不可侵的五姓之人肆无忌惮地冷嘲怒讽。
他的声音响起在五云楼,响起在绿华台,响起在国子监,甚至响起在皇城之下;他每篇流传的诗文都堂堂正正地署上自己的姓名,似乎那些令士林噤若寒蝉的阴影全不在他眼中。
而在两个月后,他也终于因言获罪,被投入重狱了。
其实很多人都看出,在其人被捕前的一个月,刑部就已经盯上他了,只等着他的失言再多一些,留下的罪证更威重一些,便要一举让他万劫不复。
然而即便其人已经入狱,这个名字连同那些流传的文章依然是往后两个月里的士林斗争中一道锣鼓般的振心之音,他当面呵斥世家为猪狗鼠虫,写下的短文和诗句极尽嘲讽之能事,几近放荡地将一切眼前的威权踩到脚下来骂,这种彻彻底底的冒犯在人们心中产生的震颤是难以言喻的。
很多人真的是在这些诗文面前才怔忡地想起来……五姓其实和他们一样,也都只是一模一样的人而已。
许多后来的人都没有见过文在兹,但这个名字确实早已成为拧束不同地域士子、激发所有人勇气的一个符号。
而对裴液来说,他在入京的第一天就已见过其人,却是到现在才知道他身上承载的意义。
冬日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冷寂,女子呼出的白气散向窗外,她双手交握捧着茶杯。
许绰难得早起一次,裴液和她一同来旁边街上的包子楼用早食,自许绰带他来过一次后他早上总来这一家,此时早熟悉了,约座择馅都是他忙碌。
女子披着暖氅,面容鬓发也未打理,只松闲挽起。
“因为我保了他两个月。”许绰吃了三枚包子便停下嘴,将剩下的一屉推给少年,“所以他就一刻不停地骂了两个月,后来影响开始显露,世家认为不能再让他开口了,我便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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