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九知道的并不多,他努力地回忆着:“……宓夫人过世的那一日,阿娘留在院里当差,得了消息赶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宓夫人被抬了回来,已经是不省人事了,府里请了太医官,说是犯了急症,用了汤药也没见好。”
“到了晚间便不成了,阿娘哭得不成样子,还是世子说要阿娘帮着打点夫人的身后事,阿娘才强撑着身子奔波,那几日阿娘都不曾回来,只是让人带了话给我,说是要忙着夫人的身后事,让我在书院里不必回去了。”他慢慢说着,“只是办完了丧事,阿娘回来时脸色不大好,说是病了却又不让我去请郎中,我问阿娘怎么了。”
“阿娘说夫人的病有些怪,说是就算是急症,也不至于无端端发病便没了,还说……”他皱了皱眉,“还说夫人的后事准备得太过顺利,倒不像是事急从权的样子。”
萧容悦阖上了眼,嘴唇紧紧绷着,一言不发听他继续说着:“原本阿娘还说要去问问那一日随夫人出去的雪玉,可是还没等她去寻雪玉,世子便打发人来唤了阿娘过去,之后就……”
他猛然抬起头来,盯着那扇屏风:“我阿娘不是自缢的,她说宓夫人死的蹊跷,还没弄个明白会去死,何况还有雪玉、斗彩她们也都莫名其妙不见了,定然是这里面有什么!”
他噗通一下跪倒:“我不知道娘子是谁,但若能给我阿娘还有雪玉他们讨一个公道,我愿意生生世世为奴报答你!”
他说着,咬牙向着屏风后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你起来,”萧容悦沉默了一会,才开了口,“你是读书人,你阿娘也教过你,好儿郎跪天地君亲,宁折不辱!”
“你阿娘当年从宫中出来便脱了奴籍,是自愿跟在宓夫人身边的,你不是奴生子,是堂堂正正的良家儿郎。你阿娘说过,今年你要下场考秋闱,眼下怕是已经错过了,不过也无妨,明日我让人再给你寻一处书院,你安心课业的事,别的不必过问了。”
韩九不敢相信,瞪大眼望着那屏风:“你是说我,我能再去书院,可我如今……”
萧容悦心酸难抑,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宓夫人于我有恩,薛妈妈与我也是旧相识,日后你就留在这边吧,若是不嫌弃,日后这里就是你的安身之处。”
韩九呆呆站在那里,好一会却是抬起头抹了泪,向着屏风后面深深作揖。
让人带了韩九下去安顿,萧容悦坐在榻席上如同泥胎木塑,许久都没有动弹,郑妈妈只怕她又像前一日那般,慌忙要让人去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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