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早被夜幕遮掩,走廊外边只有护士偶尔走动的脚步,病房里没有开灯,格外安静。
连笑怔怔望着床前的人影,在窗户照进来的半束月光下,朦胧得只能看清来人休闲的西服款式以及垂在身侧修长白净的手。
但她还是一眼就忍住了对方。
“……”
霍景云。
她张着嘴想发声,这三个字却堵在喉咙里,像长久不曾发音变得干涩凝固。
但病床前的人却是动了。
他脚步很轻,无声上前两步,弯腰俯身。
窗外月光被遮挡住,连笑的眼前落下一片暗影,紧接着腰间传来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清冷的草木迎面盈满了她的世界。
她的额头抵在对方的心口,清晰听到里边一片不规律的跳动,头顶落下低沉的嗓音,“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罕见地在发抖。
这一刻,对方身上害怕的情绪像是会传染,瞬间点燃了连笑某根神经,那些混乱的,嘈杂的,恶心的,血腥的记忆一涌而上,像湿冷的潮水灌入她的鼻腔,拖住她的四肢。
她猛地将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紧紧抓住男人后背的衣服,像汪洋大海里寻到的一根浮木,用力到指尖发白。
黑暗里响起一声呜咽,像小兽舔舐伤口时发出的悲鸣,很短暂。
等到她情绪恢复平静,男人起身才感觉到心口处一片湿润。
他勾住一张椅子坐下,修长的指尖抹过她略显潮湿的眼尾,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和,“我在这里。”
许是哭累了,连笑很快又沉沉睡过去,这一次终于没有做噩梦,手心里也似乎一直残留着另外一道温度。
第二天。
姚佩云一早就拎着保温盒来看她,轻手轻脚进病房时撞见连笑正坐在病床上发呆,还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妈去给你叫医生过来,你有什么不舒服千万别硬扛着。”
连笑这才回过神,拉着她笑道:“没事,都是小伤,医生也检查过说没事的。”
看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姚佩云的眼眶更红了。
“你啊。”她用手掖了掖女儿鬓间的头发,声音带着哽咽,“有时看着你出息,我觉得高兴,但有时看你这么坚强,我又忍不住想还不如让你跟以前一样任性好了。”
这是为人父母都会有的矛盾。
连笑没体验过,却能从女人眼角眉梢的细纹品味到这一丝脉脉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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