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原“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并没有觉得那样美丽的女郎竟是旧院小娘而可惜,也没有因为那女郎是青楼女子而起轻视鄙夷之心人生境遇不同,各有各的生存之道,以他两世的阅历见多了衣冠楚楚的邪恶、义正辞严的伪善、卑微的真情和一片污浊中闪现的光辉,早已学会透过身份表象来看人,在晚明,大多数士绅并不比『妓』女更高尚,柳如是与钱谦益相约沉湖殉国,钱谦益说水太冷,李香君怒斥阮大铖,王月骂贼而死,所以,不要对任何人有成见——
张岱更不会觉得惋惜喜道:“妙-极,我们此去南京不寂寞了。”
旧院名姝,工诗善画,多与吴越党社名流交往,可以说是有男女之情兼师友之谊,张岱很向往这种亦师友亦情人的男女交往境界这在大家闺秀里显然是不可能的,若有,那是偷情,是有悖道德的,会身败名裂,而与名『妓』交往,绯闻缠身,那是名士风流,正足为人称道,晚明风气就是这样——
张原戏谑道:“古有二桃杀三士,现在彼姝同舟,我们兄弟三人要打破头了。”
张岱大笑,说道:“美人爱谁,那是美人的自由,岂能强求,我辈不是那种大煞风景的怆夫俗客,不过燕客就难说了,介子你不是已经与燕客约好了要赌谁能得到旧院花魁李雪衣的青睐吗,我料李雪衣比不上这个王微姑——”
张原道:“这也是玩笑话,谁耐烦一本正经去赌那个,董其昌正恨我入骨呢,我还优哉游哉的岂不是不知死活,明日我们就要去华亭了,步步荆棘啊。”
张岱点头道:“这些当然是要斗垮了董其昌才谈得上,斗董是正事。”
一行人下到陆氏庄园,在庄园里用了晚餐,步行回到十里外的青浦县城,张萼喜酒好客,与柳敬亭还有洪道泰、金伯宗几个青浦生员也是在外饮酒归来,在街头相遇,张萼问起张岱、张原今日访陈眉公之事,张岱道:“过几日再与你细说,目下有件更要紧的事。”便将陈眉公仆人去董府的见闻说了。
洪道泰惊道:“这个不妙-,那卜世程是上海生员,应该是认得金琅之他们的,董祖常定会抓金琅之他们去问话。”
金伯宗道:“琅之兄、翁兄、蒋兄三人都是有功名的,府尊、县尊都不能动刑,董氏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吧—”
张萼撇嘴道:“伯宗兄这就迂了,好比我打了卜世程,打了也就打了,董祖常嚣张胜过我吧,岂有不si刑拷打的道理,说金琅之他们肯定要吃苦头了,我们得赶紧设法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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