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联系。可能还活着,但现在肯定也不在了。更可能死于燃烧的战火,或者某个被人遗忘的集中营。后来,哥哥也死了。生病,没法治。只剩下曾祖父一个人了。
也许,我是说也许,我生在过去,生在爸爸家,我同样没有选择,只能跟着他们流浪,在广阔的欧洲大地上找一个能活下去的角落。他说。我想过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两个卢卡。一个是栗色头发的,一个是绿色眼睛的。栗色头发的卢卡失去了亲人,四海为家,孤零零地逃跑。绿色眼睛的卢卡穿着阴森的军装,提着一杆枪,追杀着那个逃跑的自己,找到了他就毫不犹豫地打死,然后吹吹枪口冒出的烟,孩子的脸上露出一副胜利的笑容。
别胡思乱想了。米乐揉了揉他浸在阳光里的头发。或许烫烫的。
也对,只有一个卢卡。要是在那个时代,我不在逃跑,就在杀人。一枚抛出的硬币,完全不同的正面和反面。抛到哪面,我就成了和另一面截然相反的人。
说说你爸爸妈妈的事吧。或许是感觉太压抑了,米乐主动换了话题。
好呀。卢卡又将相簿翻了一页,照片上终于有了丰富的色彩。一对青年男女正行走在海滩上,男子的胸前别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女子戴着墨镜,长发在海风中飘飞。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正在静止中摇晃起伏。这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卢卡的脸露出了红扑扑的微笑,声音也轻柔了许多。曾祖父最后从意大利飘到了阿尔巴尼亚,祖父就是在那里出生的。他在中国工程师帮助修建的房子里度过了童年的尾声与青年的时光,尽管至今未能来到中国,但祖父仍能记得在阿尔巴尼亚的岁月里与中国的缘分。之后他经历了一次大地震,又是中国人和他们一同重建了家园,卢卡的爸爸也曾在新建的公寓楼里成长。再之后,他们举家离开了阿尔巴尼亚,去往意大利,仿佛在半个世纪里兜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先人逃亡的地方。卢卡的爸爸读了大学,成了医生,在热那亚的海滩上遇见了一位记者。他们从相识到相爱,最终成为夫妻,丈夫跟随妻子前往维也纳,一个有栗色头发与绿眼睛的男孩诞生了(当然,先前还有个漂亮的姐姐)。而他现在穿越漫长的天空、海洋与大地,来到了中国,坐在我和米乐面前,缓慢地讲述着还没有被忘记的故事。
“卢卡,你爸爸妈妈能认识可真不容易,走遍了这么多国家,遇见了这么多人。”米乐不禁摇了摇卢卡的肩膀,“这些故事被你一讲,我就觉得好精彩,应该写成一本书的!”
“其实每个人的故事都能写成一本书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