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的手套丢了。
“哥,你别急,没事的。我马上给你重新买一个,等我回家呀!”
我冷静下来,后来就从一个小挎包里找到了它。指套上的那行诗也还在:“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哥,当守门员的话要有气场哦。我把文天祥的诗写到你的手套上,守门时一定要有这样的浩然正气呀!”听到这话,我当时难得地笑了。
很晚了,弦弦没有回来。我打开锁出了门,发现爸妈都不在。
我坐在客厅里等,穿着厚厚的睡衣睡裤,守着餐厅里昏暗的灯。它由好几个小灯泡组成,外面缀着许多晶莹剔透的水晶吊坠。一开灯,就能看到无数钻石般的菱形影子在墙上晃动。我们一家总是围着闪烁的光吃饭。
而今天这盏灯上的好几个小灯泡都没亮。我等着等着快在沙发睡着了,惊醒时恰好看到一个灯泡像烛火般熄灭了。没有一点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兆。过了几秒,它顽强地闪烁了两下,再也没有亮起来。
我起身去拧,想让它更牢固。妈妈跟我说过,有可能是接触不良。手被烫了一下。我用纸巾包着手重新拧,确定它已死死卡在属于它的位置上了。
可它仍没有重新亮起来的征兆。
我有点不安。
大门打开了,我急匆匆跑过去,妈妈在前面,爸爸在后面,他们穿着深色的大衣,带着深沉而冰冷的寒气。爸爸一进来就关上了门,没有一点点停顿。
“妈?你们不是去接弦弦了吗?他人呢?”
我从未见过妈妈的脸色如此惨白。她像一棵快要倒下又在尽力支撑的树,努力在我面前控制着。而我浑身轻飘飘的,像挨了一记重拳,整个世界余下一声久久回荡在脑袋里的闷响,四周的空气如黑暗的潮水在涌动……
“所以弦弦哥哥是心脏病突发走的吗?”
“是的。如果他不去买手套,而是回家休息,那肯定不会有事的。全都是我的错。”
“柯柯,你别这么想。”
“就是我害死了他,不是吗?我不至于这都不敢承认。”
“那也要怪你的替补,他要是懂一点急救知识,及时抢救的话,你弟弟就不会走。”
所以我才这么恨赵蕤。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弦弦最好的朋友,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他失去生命。而且我见到他,问他这些事,他每次都是支支吾吾说对不起我,然后装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世上居然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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