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散尽后,天光就在短短片刻间转入了黄昏。
花生镇上或许有不少想要逃走的人,不过林三酒清楚知道姓名身份的,只有一个——也即是为他们提供了武器仓库位置的那一个中年女人。
当她将地址告诉林三酒的时候,她几乎整个人都燃烧成了一把火,摇摇颤颤,眼睛里泛着近乎怕人的亮光。
好几种恐惧深缠着她、扎进了她松弛灰黄的皮肉里;她害怕被夫家发现自己通风报信,害怕被镇上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想逃,恐惧林三酒二人会拿上武器就走,再也不会转头来接她——但是在层层密密的恐惧之下,仍掩不住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别忘了我,我在这已经十年了,我在老家还有一个女儿……”在林三酒要走的时候,那中年女人以极低极低的语气,哀求着说:“我等你们,别忘了我……”
可是她家——或者该说,她被分配去的那一家——住得实在离镇出口太远了。
整个花生镇的地势就决定了,它很适合囚困人:一座陡峭却光滑、双臂延展的黑山,恰好将镇子四面环抱住了,只在前方留下了窄窄一个出口,连着一条通往公路的小路。除了从出口走,其他任何一个方向都是绝境,连攀也攀不过去。
花生镇里没有正规马路,拖车太大,开不进去;如果二人靠双脚深入镇子里,再带上一个普通人,一步一步地走出来……
“如何?”
明明追兵离他们之间只隔两条巷路了,余渊却仍旧好整以暇似的,轻声催问道:“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认为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林三酒闭了闭眼睛。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有朝一日要负上如此严肃沉重的责任:余渊能否尽可能地恢复成他自己,竟然完全取决于她的一念之间。
就算是余渊的父母,余渊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又能了解还原他的多少个面,何况是仅仅是一起战斗过几场的林三酒?她此刻就像是蓦然伸进陶泥模型中的一只手,一边试图恢复它,一边越发将它捣乱了形状——她所“再造”出来的余渊,还是余渊吗?
时间不容许林三酒陷入这种思辨里了。
物品效果所产生的剧本,哪怕是为了另一个目的服务,也没有因此减少任何急迫和危险:花生镇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假如林三酒看见余渊在花生镇里死了、疯了,失去了意识或者行动能力,那么余渊恢复成人的机会,也就永远消失了。
在失去了余渊的最初数据之后,眼下就是余渊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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