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越地百姓心中。
他是越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在楚国面前讨到了便宜的人,在当年纵横捭阖,巧妙地担起局势。人们相信他会给这个国家带来前所未有的希望。
文景琇虽然从来没有做过洒扫一类的工作,毕竟是当世真人。一帚一帚,还是把不大的庭院扫得很干净。
在这个过程里,早已疯疯癫癫的革蜚,出奇的很安静,只是歪着头,流着口水,愣愣地看着他。大概这具完全隔绝了思想的身体,也对这一幕感到熟悉吗?
文景琇放下笤帚,绕过高大的抱节树,绕过了这个人,但想了想,又走回来。用袖子擦掉了革蜚的口水,就这样擦了两下,索性又掬来一些水,帮他洗了一把脸。
再把这个年轻人扶正,用法术帮他洁尘,给他整了整衣襟,又梳了个头发,让他在树下坐好。
如此这位面容奇古的越国天骄,便有了几分不拘小节、靠树而憩的名士姿态。
文景琇当然从来没有帮人打扮过,但照着平日里被伺候的经历,倒也做得有模有样。整个过程里,革蜚谈不上配合,却也没有反抗。
再次从革蜚身边走过,文景琇那临于渊海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一些。
山雨欲来。即便他这半生都在教自己忍受,可以直面雷霆,也不免叹息于屋漏。
他推开并不起眼的小门,来到了后山。
高崖、绿苔、云雾、光滑的白石棋枰,这些就是所有。
永远独坐后山的那位老人,已经不在了。
但棋子还在,棋局还没有结束。
那纵横十九道上,黑白棋子交错,大龙缠在一处,纵横几折,极其凶险。
文景琇默默地走上前去,在高政往年常坐的位置上坐下了,他开始长考。
高政对面的石质棋凳,常年虚设,从来没有人落座。就文景琇所知,只有刚从山海境归来的‘革蜚’,不懂事地坐上去过。
自高政开始教导他,他也不曾再失礼。
多少年来,高政究竟在与谁对弈,究竟以何人为对手落子?
时光荏苒,或许一切都将有个答案。
日暮,日落,入夜,天明,又日暮。
文景琇静静地思考了一天一夜,终于第一次伸出他的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清晰,很见条理,是非常适合下棋的手。
这只手里空空如也,徒有风霜。
他没有在棋篓里拿子,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主掌这盘棋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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