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走进林珏的房间。
少女的闺房已经和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个样貌有了很大差异。
这间闺房现在显得有些“满”,小巧别致的花草、大大小小的书本、各种精巧的小玩意、种类繁多的壁挂,显出一种琳琅满目又井然有序的眼花缭乱之感。
盖因不方便出门,所以少女把所有的心思都注入到自己的这方小小的世界里。
走进来第一眼就是一个精致的小炉,炉子上蹲着那个有些歪扭的茶壶,壶壁上画着一個笔脚稚拙的小狗。
裴液提起它来,少女满手陶泥,溅上泥点鼓起的白净小脸从记忆中浮现而出。裴液忍不住一笑,把它放在一旁的桌上。
又拉开一个抽屉,摸出了那枚雕了只小兔子的黄玉印章。
拿出印章,抽屉里还有十几枚零零碎碎的粗玉边角料,裴液随手拾起几枚一看,却是一怔,上面刻着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小字,皱眉一看,其中以“德”、“藏”、“鹤”三字为多。
裴液一下了悟了。
这是为他刻那根青玉小柱前,少女一字一字练习的痕迹。
房中安静了一会,裴液本以为割下那颗头颅后心境已然畅通,但此时又有些被击中,他这时才想明白,仇恨可以被剑和血洗净,但伤怀是一种恒久而无形的缭绕。
“不坠青云……”寂静无声的房间里,裴液自语了一声。
其实在之前多少次的安慰里,裴液固然为少女的鼓舞所温暖,但那多是因为其中携带的真挚,而非那些鼓舞本身。
因为他其实从未颓丧过。
和在外人看来不同,裴液从没觉得自己真的经受了难以承受的挫折,也并未觉得自己跌入了人生的谷底。
因为练武这件事,本来是他的热爱而非整个生命的寄托。
丹田种受创,固然也令他懊恼沮丧,但并没到整个世界崩塌的地步;努力、进步、获胜,这样的生活固然令他享受,但跑山溪钓打槐花也一样充满快乐。
在他人眼中叹惋浪费的十年,对裴液来说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来度过。
而且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份不曾宣之于口、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骄傲——即便我浪费五年、十年、十五年,又如何呢?
从我重新能够修行的那一刻起,只要我仍想拿下那些武试的第一,又有谁能拦住我吗?
即便得了他诸多崇敬的颜非卿,在裴液那些关于见面的想象中,也并非以台下呐喊者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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